凝结着爱与信仰的生命之光——碗碗腔现代戏《骄杨之恋》观后

2022-06-30 17:41

在众多以杨开慧为主人公的舞台艺术作品中,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创演的碗碗腔现代戏《骄杨之恋》(编剧王建平,总导演查明哲)恰似杨开慧字号中的“云锦”与朝“霞”,耀眼、绚烂、浪漫;又似寄托着毛泽东无限思念和礼赞之情的“骄杨”,坚韧、不屈、无畏。它从一个新女性成长史的角度,写革命的风起云涌、写命运的波澜跌宕;从对“革命”与“爱情”关系的全新呈现中,写生命的纯粹纯真、信仰的忠贞不渝;也从诗化的人物形象与舞台呈现中,完成对爱的升华与精神的礼赞。

《骄杨之恋》从福湘女中青春觉醒时期的“贵我”写起,延展出杨开慧青春绽放时期的“忘我”以及英勇就义时的“舍我”,以十年的时间跨度,再现了杨开慧革命与理想的成长轨迹,以对丈夫、家人的浓烈的爱与对革命、对人民、对土地的坚定的忠诚,彰显了第一代中国共产党人崇高的理想信仰与赤诚的家国情怀。杨开慧人生最后的十年,是中国共产党从建立、成长到在革命烈火中经受考验、在艰难中寻找正确方向的十年,更是她收获爱情、家庭,与丈夫毛泽东一同投身革命,牺牲小我、成功大我的十年。革命与爱情是不少此类题材创作绕不开的两个关键词,但该剧没有正面去表现围绕两者展开的情节事件、戏剧冲突,而是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与情感体验,从心灵空间的架构、生命冲动的感知中,为一位杰出女性革命与爱情的成长、成熟找到较为真切、真实的心理基础,也让这位女性具有了不同于其他革命者的鲜明的个性。比如,表现杨开慧与革命的关系。剧作从“贵我”开始,溯源杨开慧革命的“初心”,在“磊落人生求自立”人格主张中确立了杨开慧追求自由、自立自强的性格基础。而“君子铁肩担道义”的铮铮誓言则表现出她在经历大革命失败与严峻的斗争形势后,对革命前途与使命担当的坚定信念和豁达胸襟。牺牲之际,杨开慧把对革命成功的必胜信心融入到“春色满园好山河”的美好畅想中,将自己所从事的革命事业与生活在这片土地的每个人结合在一起,实现了个体生命的精神升华。

杨开慧与毛泽东的爱情是该剧表现的重心,但创作者却把对两个人的爱的书写集中在了杨开慧一个人身上,通过她对毛泽东的等待、牵挂、追寻、守护、捍卫等不同的心理和情感变化,表现两人之间深厚的情感,尤其揭示出一位年轻女性面对爱情、面对恋人与丈夫时的复杂而绵柔的心理。比如,第二场中,恋爱中的杨开慧得知毛泽东来到福湘女中演讲的消息时,首先表现出的不是兴奋、期待,而是怅然甚至埋怨,“这世上无人比我更懂你,为何你归来我却不知”;独自惆怅间,王春和向杨开慧求爱,面对王春和提出的优渥的生活条件,杨开慧没有任何犹豫地再次选择毛泽东,因为在她的心中,她“已早把此生许,深深我情为他留”,一场戏表现出了恋爱中的杨开慧多层心理的变化,而这些变化的背后,是他对毛泽东的无限的爱意与对他所从事的崇高事业的坚定信仰。第三场“逼婚”“收信”“别母”“离家”等一系列情节,步步影响着杨开慧的爱情抉择,她最终决定“一切世俗抛大海”,跟着毛泽东一起革命,就是她已经把理想与爱融为了一体,她的纯粹的爱与她所认同的信仰一样,毫无保留,一往无前。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发自内心的爱,她在狱中拒绝发表离婚声明以及牺牲前留下的“惟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”的遗言,才显得那样的悲壮、锥心、感人。“我是为他而生,我为信仰而死。”该剧展现了杨开慧、毛泽东为了共同信仰而做出的巨大牺牲,更为重要的是,呈现出杨开慧为了爱与革命无怨无悔、倾向全部的生命状态,正是后者让她成为了中国新女性中独特的“这一个”。

“傻俊角,我的哥,和块黄泥吆捏咱两个……”这首源自旧时民歌《汴省时曲·锁南枝》的唱段,是毛泽东非常喜欢并多次引用的民间曲子。在该剧中,这首民歌多次出现,以极富世俗生活气息的清唱,既成为杨开慧、毛泽东两人爱情、事业的见证,又象征性地表现出两人爱情、事业与他们深爱的这片土地的紧密关联。而这种寓情于物、寄情于景、以物传情的手法,在剧中比比皆是。第二场细雨蒙蒙中,杨开慧关于“家乡的雨”的抒怀,是情境,也是“悲天悯人”的心境;第五场面对任子夫折来的梅花,杨开慧想到的不仅是“生命被扼杀”,更是以梅为喻,表达了对自由的生命意志与高洁的人格的赞美;剧中四次出现的“骄杨之灵”,则从青春的张扬、爱情的美好、精神的炼狱、信仰的忠贞等多个侧面,将杨开慧的内心和精神世界加以外化,成为杨开慧为爱情而付出、为信仰而献身的最为诗意的形象表达。寓情于物、寄情于景是诗歌创作中常用的手法,该剧打破既有的戏剧结构和情节常规,以诗的叙事、诗的抒情写人,表现爱的不朽与灵魂的升华,以诗的意境、诗的凝练写信仰,传递出生命的璀璨与青春的无悔,为红色题材的现实主义表达,增添了浪漫主义的艺术质地。

诗意、浪漫、悲壮也是二度创作呈现在舞台上的主要风格。导演查明哲从戏剧诗的视角架构舞台空间、完成场面调度,一方面通过转台与主视觉装置的变换,营造出多个主要事件的戏剧场景,另一方面突出现实空间与心理空间的交织、并存,借助骄杨之灵的舞蹈、舟上划桨的戏曲化动作、牺牲前与众乡亲诀别乃至倒地后再次轻吟“傻俊角”等写意化的呈现方式,多层面外化杨开慧的内心世界,让观众沿着一个至真至纯至美的心灵轨迹,充分感受情感的执著与真挚,感受新文化运动影响下、追求国家新生的新一代女性身上超越一切的爱与坚强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,李梅塑造的杨开慧形象,融两个人的情感与事业表达于一身,既表现出了杨开慧对毛泽东的全部的爱以及毛杨“人间知己吾和汝”的荡气回肠,同时,还在她多个身份的转换中,展现了杨开慧对于儿子岸英的骨肉之爱、对于母亲的感恩之情、对于革命的忠诚不渝、对于敌人的藐视唾弃,赋予了“这一个”杨开慧形象以人性的真实、生命的尊严。

“愿岁并谢,与长友兮。年岁虽少,可师长兮。”屈原在楚辞《九章·橘颂》中咏叹的是友情的坚定不移、生死相依。一位近百年前的新女性,则在剧中用这句话表达了对她的爱人的一往情深。这句话与毛泽东在《贺新郎》中“重比翼,和云翥”一起,成为两个真性情的革命者爱情与信仰的见证。以细腻婉转见长的碗碗腔,不仅用一部作品完成了红色题材叙事的全新探索,也在情感的娓娓流淌中,让今天的观众重新走进了一代人的青春、一代人的爱,并从中找到了信仰的力量与前行的“初心”。

责编:马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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